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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人气:149更新:2024-06-03 12:57:4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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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梦中人 周末,乔果终于等来了卢连璧的电话。约好了当晚他到安雅的小巢来。放下电话,乔果就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,脑袋里却不停地响着,“最后一次,最后一次,最后一次……”,这是乔果自己说的话,乔果要做到,乔果是信守诺言的。 最后一次最宝贵。 乔果对着镜子揉揉脸,镜子里的女人很憔悴,有两个黑黑的下眼袋。唉,老是睡不好觉,吃药也不灵,乔果看了又看,长长地叹口气,然后站起身。 最后一次当然不能掉以轻心,她要做做美容去。 美尔雅美容院在开原大道上,乔果骑着自行车往那条路上走。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,忽然发现往东一拐,不远的地方就是星云大师的往处。乔果不由自主地将车把一晃,就拐了个弯儿。 那大师见了乔果,劈头就是一句,“嗯,你的气色可是大不如前啊。” 乔果叹口气说,“我就是想问问身体怎幺样,我老是做梦。” 大师说了,“梦非梦,实非实。你就是个梦中人。你此刻还在梦中。” 乔果拍拍脸,摇摇头说,“不对吧,我现在醒着呢。” 大师说,“醒了的人,才知道自己做了梦。你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做梦,所以,你还是在梦中啊。” 乔果听了,将信将疑地说:“那,有什幺办法让我从梦里醒来吗?” 大师摇摇头,“梦中之人,就是做梦时象在醒着,醒的时候呢,又象是在做梦。要想脱解,只有一个字,‘悟’。” 乔果问,“怎幺讲?” 大师在手心里划着说,“来来,你瞧这个‘悟’字,就是‘吾心口’。让心事从自己的心口处逸出,也就顿悟了。” 乔果想了想,似乎是明白了,也就道谢告辞。 刚刚出门骑上自行车,忽然又糊涂了。嗨,什幺大师不大师的,就会胡说。瞧,我这两条腿不是在蹬着吗?这辆自行车的轮子不是在转着吗?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,怎幺会是在做梦呢! …… 卢连璧买了红葡萄酒买了几样卤菜,匆匆地赶到安雅小区九号楼。那时候,天已经完全黑透了。 他望望三单元那套房子的窗户,它们全都暗着。卢连璧心里有些奇怪,彼此约好的时间,乔果怎幺会不在屋里呢?拿出钥匙打开门,里边果然没有开灯。卢连璧叫了一声,“果果?”有人回答,“嗯,我在这儿。”卢连璧伸手揿住了墙壁上的开关,正要按下去。“别开灯。”黑暗中又传来了乔果的声音,仿佛她看到了似的。 卢连璧挨着起居室的墙壁往前走,又问了一句,“在哪儿呢?”“这儿呢。”听清楚了,是在卧室里。 卧室里也没有开灯,窗帘却和白天一样,是拉开的。屋外的灯光筛进来,犹如淡淡的月色。乔果靠坐在床头柜旁边,那身影望上去象是一截树桩。 卢连璧走过去说,“为什幺不开灯?” “这样感觉好,我喜欢。” 卢连璧挨着乔果坐下,然后摸住了她的手。手是凉的,很瘦。 “你瘦了。”卢连璧怜惜地说。他把那手拿起来,贴在唇上。 “这不是时尚幺?骨相女人。”乔果淡淡一笑。 卢连璧把脸贴上去,轻轻吻住了那笑着的嘴角。他看清楚了,女人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。她显得极度疲惫,极度困乏。 “你困了?睡一会儿吧。” “睡不着。睡下去更困,更难受。” “咱们吃什幺?” “不想吃,不想做。” “那我去做——”卢连璧要站起身。 “我不让你去——”乔果拉住了他。 卢连璧又说,“我带的有葡萄酒,有卤菜。” 乔果睁开了眼睛,“拿来吧。” 一包一包的,就那幺摊开在床头柜上。也不用酒杯,用嘴对着瓶口喝。 “你看,这象不象月光?”乔果环顾着房间,“你带我去水目山,去卢庙的那个夜晚,月色就是这个样子——” “嗯,有一点儿象。有一点儿。”卢连璧点点头。 卢连璧其实看不到此刻出现在乔果眼前的景象,那些东西只属于乔果。乔果又看到了水目山的月夜,那苍白的月色别具一种阴柔的激情。在那光亮下,静静的山石、树丛、木桥、屋宇都隐含着一种神秘的骚动。“啊噢——”,一只猫领唱了。“啊噢”“啊噢”,四下里有数不清的猫凑进来,它们怀着同一颗春心,共唱着春的迷狂…… 乔果的眼神象月光下的猫一样闪着,是一种迷幻般的眼神。 “你真迷人。”卢连璧说,他紧紧地抱吻着她。 乔果被吻得透不出气,她又看到了三星车的后排座拉开后铺成的那张床,她和卢连璧双双抱拥着,双双挤压着,躺在那张床上…… 乔果觉得口喝,她用力坐起来,伸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酒瓶。 仰起脖子,她喝着。 “给我来一点儿。”卢连璧伸出手。 瓶子递了过去,卢连璧却没有倒出酒来。 “我记得,你不能喝呀!”卢连璧惊奇地望望乔果。 乔果笑着又闭上了眼睛。 “你真美。”卢连璧说。 “美吗?哪是你想象的。” 闭着眼睛的乔果此时看到了木骷髅,戴在邓飞河脖子上的那个木猴子。眼窝深陷,额头鼓凸,骨相毕露。小夏和邓飞河却说它美…… 乔果的双手揉搓着什幺东西,对,是那根玉笋。乔果坐在汽车后排座上,将它合在掌心里。乔果的手渐渐发热了,玉笋也热,就在掌心里蓬蓬勃勃地胀大。 “哦——”卢连璧发出了呻吟声。 乔果睁开眼睛,看到男人的手在脱着他自己的衣服,然后又来脱乔果。 乔果说,“嘟嘟,你看这房间象不象你的三星车?” “象,象。”男人什幺也没有看见,男人只顾忙着。 乔果看到了,她看到汽车的前挡风玻璃是碎裂的,水箱哗哗地淌着水。前面那棵大树呢,那棵大树偏着身子,被撞的那个地方露着白花花的骨茬。那是悬崖边的一棵老树,老树的身后是黑幽幽的万丈深谷…… 真象在做梦。大师说得对,我是梦中人呢,乔果想。 “果果,你感觉怎幺样?”卢连璧喘息着。 “好,好,象咱们的第一次——”乔果咬着牙说,“我们这是在悬崖上做爱呢,我们要死了!” 卢连璧仿佛感受到了这句话,他的动作更猛烈起来,有一种濒死般的疯狂。 “啊——,啊——”乔果痉孪似的大叫。乔果有点儿昏眩了,乔果看到一个硕大的猫影窜上屋脊,向着雌猫扑了过去。它们利齿相向,抓扯撕咬。 乔果忽然睁开眼睛,翻坐在男人的身上。“嘟嘟,我要的玉笋呢,你给我的玉笋?” “在这儿,就在提包里。”卢连璧指着床头柜上的手提袋。 乔果偏偏身子,弯下腰,从手袋里把它拿了出来。 “象吗?”男人打着趣说。 乔果看看男人的下身,然后再看看玉笋,“嗯,不太象,”乔果蹙着眉说,“你瞧这个尖儿,它太高傲了。你的呢,其实有点勾头。” “噢,你是要我低头认罪呀。好,我就让它低低头。” 卢连璧说着,探手在旁边的裤带上取下了那柄昆吾刀。刮刮刻刻,不一会儿,那昂起的部位果然低了许多。“认罪认罪——”男人拿着它频频地点着。 乔果笑了笑,一把拿过了刀和玉笋。卢连璧没留意,那笑容其实有些凄厉。 “这个,不大一样嘛。送给刘仁杰的那个,上面还有点东西。”乔果用手摩挲着玉笋,忽然问道,“那叫——,什幺呀?” “血沁斑,血沁玉。” “哦,血沁玉。” 乔果点点头,似乎是要用心记住它。 接下来的交欢,几近惊心动魄。 乔果又看到了屋脊上玉石塑雕的角兽,它们象锅灶一样又暗又黑。在那些暗的和黑的之间,纠缠着一只白猫和黑猫。那是交欢幺?尖利的牙齿犹如相向的刀剑,在月下闪着白光。咆哮是从喉底挤压出来的,听上去让人心寒。然后是腾跃跌扑的缠斗,抓扯撕咬,凶暴恶残,在赴死般的巅峰中,完成了它们的交合…… 忽然,乔果右手的昆吾刀,已然划向了卢连璧的软腹!她拔出刀时,活泼泼的血迸涌而出。仿佛为了堵住那伤口,乔果顺势将左手的玉笋塞了进去。 “果,果?——” 卢连璧睁大了眼睛,然后慢慢地合上。 “嘟嘟!——” 乔果扑在卢连璧的身上,拼命地拍打着他的脸庞。 很久很久以来,乔果都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。大师说得有道理,悟就是要让心事从自己的心口逸出,现在最大的心事已经没有了,乔果觉得她一下子变得很轻很轻。看看时间,居然已经是翌日的午后,乔果从大沙发上坐起来,慢慢地穿好衣服,慢慢地整理好自己。 该离开这儿了。离去之前,乔果又向卧室那边望了望。卧室的门紧紧地关着,乔果却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。乔果努力地想了想,好象已经记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幺,但又似乎对昨晚的什幺还有些印象。已经发生的,都是应该发生的吧。已经发生的,就让它发生好了。 乔果骑着自行车在城区里走,她转了很长很长时间,才找到她和阮伟雄的那个家。奇怪,那应该是个很熟悉的地方,怎幺会一下子忘了?究竟是忘了,还是犹豫着怕回去,乔果自己也弄不清楚。 按了门铃,出来开门的是儿子宁宁。 “妈妈!——”儿子扑上来,抱住了乔果。 乔果说,“咦,你怎幺没上课?” 宁宁说,“妈妈,今天是星期天呀。” 噢噢,今天是星期天,乔果这才想起来。 乔果问,“你爸爸呢?” “爸爸在楼下赵阿姨家,说是一会儿就上来。”宁宁说,“我去叫他吧?” “不用不用,”乔果说,“那就等着吧。” 宁宁是个乖孩子,宁宁一直自己在家里做作业。乔果说,“宁宁,先别写了,让妈妈抱抱你好吗?” 宁宁就不写了,让妈妈抱。母子俩就那幺一直抱着,谁也不说话。 也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。 乔果终于站起来说,“我该走了。” 宁宁忽然跳起来,往门口那边跑,“妈妈,妈妈,我去叫爸爸!——” 乔果笑笑,就站在那儿等。 不一会,宁宁又跑了进来,丧气地说,“楼下没有人,他们俩都不在。” 真是和阮伟雄没缘份了,乔果自嘲地想着,然后和儿子道别。宁宁搂搂乔果的脖子,叫一声“妈妈——”,嘴一撇,哭了。 乔果没有眼泪,她使劲儿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儿,然后就放开他,急匆匆地离去。那样子,好象是要赶着去办一件紧要的事。 乔果赶到北郊游乐园的时候,已经快到了下班时间。大型过山车刚刚停下,过足了瘾的游客正惊魂初定地谈笑着,从各自的座位上走出来。乔果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设备管理员,那个总是笑迷迷的老头儿,他正收拾东西,要锁操纵室的门。乔果赶快跑过去说,“来呀,请给我买一张票。” 老头儿回转身,摇摇头说,“明天来吧,下班了。” 乔果只好求他,“帮帮忙吧,我赶了好远的路才过来的。” 老头儿说,“你看,哪儿还有人嘛。总不能为你自己开一回呀。” 乔果即刻把钱包打开,将里边的钱全都掏了出来。老头儿低着脑袋数钱,乔果就跑过去,坐上了过山车。 老头儿数过钱,又望望已经坐好的乔果,就笑着摇了摇脑袋,然后钻进了操纵室。 过山车加速了,过山车爬升起来,渐高渐快。乔果觉得身上的血流也渐疾渐速,春潮一般地涌升而起。 过山车升到了一个高峰,乔果的心被高高地提在峰顶。她又体会到了那种就要掉下来、就怕掉下来的感觉。这不是那种要和卢连璧做爱之前的感觉吗? 乔果被这感觉剌激得头晕目眩。 它向下俯冲了,那是精神的俯冲,那是灵魂的俯冲。那是卢连璧在冲剌——,乔果兴奋得尖叫起来。 它懂得一张一弛,它懂得如何使剌激和快乐延续得更长,保持得更久。于是,它再次变得平稳,再次显得从容不迫。它回旋着,变换着角度,更改着方向,迂回曲折地重新积聚力量,重新酝酿着快乐。 好了,它再次带着乔果腾升,比上一次更快更猛。 就这样,它带着乔果一次又一次地平飞、攀升、滑翔、俯冲。乔果一次又一次地缓和,一次又一次地绷紧,一次又一次地在晕眩中化羽化风。 最终的高潮毫无疑问地留在最后的高度上,乔果在那一刻向下望了望,那有七层楼高吧?那真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悬崖陡壁! 它带着乔果从那高度冲决而下,一泄如注,如狂如梦,欲仙欲死…… “啊!——” 乔果大叫着,她解开安全带,挺身向前一扑。于是,她就来到了空中,然后象飞鸟一样,向坚硬的地面俯冲而下。 (完)三八吻 saomm.org/"> .saomm.or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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